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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手可及的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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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手可及的謎底

德拉科不是不清楚父母的良苦用心。因此在餐桌上他確認過盧修斯和納西莎的安全並沒有威脅、也沒有因為做錯事更多惹怒神秘人之後,便也不再追問。

“實際上,我們在返程的火車上看到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的女兒被帶走了。這樣說的話,應該是被帶去馬爾福莊園的地牢。”德拉科對菲利克斯說。

“我倒是沒見過他們父女本人,不過想想他們敢在魔法部正得勢的時候刊登哈利·波特的報道,就知道是什麽樣的人了。我原以為作為拉文克勞的學生,會更明智一點呢,”菲利克斯搖搖頭,“她大概短時間內不會回到學校了。還有一些拒絕合作的妖精,也都在那。”

學期結束,學生的聖誕假期開始,諾裏森夫婦還是要照常去魔法部上班,而且因為突然的戒嚴,比起暑假裏更加早出晚歸,忙碌得腳不沾地。埃斯特拉無所事事,除了親自動手裝飾聖誕樹就是把各種各樣的書攤在地毯上,靠著德拉科的腿一邊看一邊做筆記;困了就索性靠在他的膝蓋上淺睡一會,或者在灌木叢裏稍微走一圈。

在壁爐柴火的劈啪聲裏,埃斯特拉偶爾也會產生什麽都沒發生,一切都安然無恙的錯覺。

相比之下,《阿不思·鄧布利多的生平和謊言》成了平靜的假期裏唯一一樣帶來不同尋常的東西,特別是“更偉大的利益”那一章。這句話對於他們這些純血統來說再耳熟不過了,但是想到它居然是出自一直以來因為過於親近麻瓜和麻瓜出身巫師而被他們的父輩所質疑的鄧布利多嘴裏,一切就變得過於荒誕。

“不可思議——‘賦予我們統治的權利’,天啊,這難道不是神秘人的原話嗎?”埃斯特拉往後翻著,想要去找那封信的覆印版,“‘使用必要的武力——’我不同意。成為統治者之後,還有誰能來判定武力的使用有沒有過當呢?”

然而事實是,“更偉大的利益”依然雕刻在紐蒙迦德的高塔之上,麗塔·斯基特這一次也拿出了充分的證據:鄧布利多寫給格林德沃那封信的照片。

埃斯特拉辨認著那些細長的斜體字,突然意識到一個小小的不同尋常。

“德拉科。你看這個,不是字母吧?”她把書塞到正在翻她添了註釋的《高級魔藥制作》的德拉科眼睛底下。他先是楞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料到這次斯基特居然不是憑空杜撰,再接著皺眉細看了她指著的地方:鄧布利多簽名的第一個字母A是個小小的三角形符號。

“我怎麽覺得在哪裏看到過——”他邊想邊說,“肯定不是圖書館裏的書——”

他還沒說完,埃斯特拉就站了起來,沖上樓梯進了書房,過一會又帶著兩本書跑了下來,嘩啦啦地把翻頁,“我就記得在這裏!你看,這就是蓋勒特·格林德沃的標志。他在離開德姆斯特朗之前把它刻在了墻上,後來還有學生把它們覆制在課本、衣服上。”

德拉科看著她手裏的《二十世紀重要魔法事件》和《歐洲魔法教育評估》,又看了看那張照片,“所以鄧布利多幹嘛要用格林德沃的標志當做他的簽名?還是說鄧布利多一直用這個簽名,格林德沃覺得和他一見如故,一直用到後來建立自己的政權?”

埃斯特拉怎麽看都覺得自己還在別的地方見過這個符號。

“巫師家譜。”就在她繼續翻著書頁,想要看看還有哪裏提到過這個三角形標記的時候,德拉科突然說道。看到她茫然的眼神,他繼續解釋道,“我家和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裏都有這樣一本書,上面有所有父系血統已經絕種的純血統家族。有一個姓氏是‘佩弗利爾’,我記得他們的紋章就是這個,我當時還在想怎麽會有這麽草率的紋章,連個首字母都沒有。”

佩弗利爾家族。可是為什麽這兩個人會不約而同地選擇一個沒什麽關聯的純血統家族的紋章代表他們自己呢?

“這個家族有什麽出名的成就,或是特別有名的巫師嗎?”埃斯特拉壓平書脊,一遍遍地點著“格林德沃”這個詞,“很久遠的那些先祖之類的,發明了什麽了不起的魔法器具,才讓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想要向他們看齊也說不定。”

“你要為這個去查他們的家譜嗎?”德拉科有點驚奇地問,“我以為你一直對這個不感興趣。”

身為魔法部的高級官員,菲利克斯·諾裏森言談舉止極為謹慎,從不將血統和家族掛在嘴邊,這一點言傳身教給了他的女兒埃斯特拉·諾裏森。和她認識十幾年,當其他的孩子,甚至包括德拉科自己,都常常以姓氏為榮時,她從來只是保持微笑,不輕易發表言論。

只是因為一本書裏的一個符號就去研究一個消失的家族,不像是埃斯特拉的作風。

“我不知道……我覺得沒這麽簡單。鄧布利多我不敢說,能讓格林德沃這樣野心勃勃的黑魔王把這個符號當作他畢生的標志,一定有什麽特別之處。反正現在假期也沒什麽事,”埃斯特拉點了點那個三角形,合上幾本書,揮動魔杖把它們堆到角落,“就當是研究魔法史。”

因為是心血來潮,研究的又是一個不覆存在的姓氏,諾裏森家又一向不側重這些,埃斯特拉原本沒有指望很快就得到答案,只是在可能有相關內容的書裏留心一下;但有時一個問題的解決就是如此的偶然,在一個瞬間串起線索,驅散了困惑。

平安夜的晚上,客廳被埃斯特拉一個星期以來的努力裝飾得五彩繽紛,花團錦簇,花瓶裏都是施了魔法的盛開的鮮花,冬青花環掛在客廳,槲寄生枝條搖搖晃晃地掛在天花板上。聖誕樹被絲帶和漂浮的光點環繞,樹頂是用紙拉花折成的星星。

終於成年,埃斯特拉把家裏有的酒幾乎都嘗了一遍,坐在壁爐邊,窩在德拉科懷裏昏昏欲睡。當著長輩的面,他有點拘束,但還是在萊拉溫和的神情裏摟著她拍了拍。

“你們兩個這一個多星期也太努力了。雖然是最後一年,但是也不用這麽辛苦——瞧這個,”菲利克斯撿起地毯上一張被漏掉的羊皮紙,“‘伊格諾圖斯·佩弗利爾’?我還以為你們是在努力學習,怎麽還研究上童話故事了?”

酒精帶來的飄飄然一下子就散去很多。埃斯特拉費力地坐起來,“什麽童話故事?”

“伊格諾圖斯·佩弗利爾,‘三兄弟的傳說’裏面最小的兄弟,《詩翁彼豆故事集》裏面的故事。啊,確實,你對這個應該印象不深,你一直最喜歡‘兔子芭比蒂和她的呱呱樹樁’。”菲利克斯有點懷念地說,“你小時候還因為這個吵著要養一只兔子——”

“——結果被我們家的孔雀啄傷了。”德拉科接話道,“你一個星期沒有理我。”

埃斯特拉在童年回憶和自己一直在找的東西之間反覆橫跳,最終還是決定先把這些放到一邊,好好睡上一覺。畢竟終於有了方向,一切就都好說了。她想著小時候的兔子,又想起了白孔雀,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夢裏還有德拉科委屈巴巴地和她道歉……

當她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將近中午了。窗外白雪皚皚,禮物盒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整整齊齊地堆放進房間;德拉科坐在她的桌子前翻一本書,梳妝臺上有一個單獨的禮盒。

“聖誕快樂,德拉科。”她打了個哈欠下床。

“聖誕快樂,埃拉。”德拉科合上書,看著她抱著衣服徑直走進盥洗室,有點好奇地跟上去,隔著門和她說話,“我以為你會迫不及待地先拆禮物,或者要看我送你的禮物。”

“就是因為這樣,才不能蓬頭垢面的。”埃斯特拉換掉睡衣,洗漱完畢後又對著鏡子把頭發梳整齊,直到發尾都乖順地打著弧度垂在鎖骨上,這才出了盥洗室,從梳妝臺的抽屜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不小的盒子放在桌子上,“這大概是我做過最浪漫最用心的東西了。”

德拉科有些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我能打開嗎?”

埃斯特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當然了。”

四面都鋪上了深藍色天鵝絨的玻璃盒子裏,是兩個星象模型。盡管已經兩年沒再上過天文課,德拉科還是認出了天龍座和海豚座——深藍色的背景好像是夏夜的天空,月長石做成的星系被襯托得閃閃發光,其中有一顆格外耀眼。

他下意識地擡頭看向埃斯特拉。

“海豚座最亮的恒星,羅塔涅夫。”埃斯特拉原本還覺得準備充分,可是被德拉科看得也開始磕磕巴巴,“我用了一點魔法,等到晚上的時候他們就會像實際的星座一樣,不同的星星有不同的亮度。”她鼓足勇氣,在德拉科的註視裏繼續說道,“我想說的是,我會像這顆最亮的星星一樣,永遠陪在你身邊的。”

最初準備禮物的時候,只是想到了從三年級開始,每年都期待、卻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落空的一起看星星的約定。但是等到快要做完的時候,埃斯特拉想起脖子上的星星吊墜,想起那張生日信箋——德拉科說她是“最閃耀的星星”。

巧合的是,海豚座和天龍座最好的觀測時間都在七月。那她也下定決心,要像這顆恒星一樣一直陪著他。

“埃拉……”德拉科覺得自己喉嚨發緊。

“我們交往三年了,可是我們和彼此在一起已經有好多個三年。是我前段時間太小心翼翼,太瞻前顧後,其實早就應該說這些話的。”埃斯特拉輕輕說,“我會一直陪著你,無論未來怎麽樣,都要和你一起去走一走。”

德拉科小心翼翼地把模型放到桌子上。他定定地看著埃斯特拉,那眼神她太熟悉了,沒有一個擁抱或是親吻簡直太可惜。但是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另一個禮盒,她決定打斷他一下,於是主動開口,“怎麽了,感動到說不出來話了嗎?”

他如夢初醒,神色變得鄭重起來,拿起了桌子上的那個盒子。埃斯特拉這才註意到它扁平的形狀,而且沒有包裝紙,天鵝絨的材質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首飾。

“我很久之前就拿到了,但是一直沒有機會給你。”德拉科深吸一口氣,“用這個來做這件事很奇怪,但是我之前沈不住氣,已經把戒指套在你手上了。”他觀察了一下埃斯特拉的神色,打開了盒子,裏面是一個漂亮的發冠,“這是我從媽媽那裏要來的。每一個馬爾福都會在婚禮前交給他們的新娘——”

對於埃斯特拉來說,她像每一個純血統一樣,以家族為榮;也像每一個諾裏森一樣,希望以自己的名字為家族帶來新的榮光。結婚於她而言是一個遙不可及的話題,因為那可能代表著從此她不再那麽自由、她會成為誰的夫人,而不只是埃斯特拉·諾裏森。可是隨著和德拉科交往,這個詞匯變得更有實感,在她接受了戒指的那一刻,成為會早晚發生的事。

然而不止如此。“馬爾福夫人”這個稱謂帶來的,還有那些讓她畏懼的、猶豫的、不願踏足,但是又不可能逃避的。

她的勇氣和愛意到了能支持她點頭答應,跨過千難萬險也要陪著德拉科的程度嗎?

也許有些事早就有答案了。埃斯特拉看著德拉科單膝跪地,補上一個應該在生日那天把戒指套在她手上的時候就應該做的動作、問出一句當時來不及問出口的話——

“埃斯特拉·羅塔涅夫·諾裏森,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決定不再想那麽多,接過那個盒子段想了一下,和星象模型擺在一起,伸出自己的左手,“我願意。所以你要重新戴一遍戒指嗎?”

德拉科低頭笑了,摩挲了一下那枚戒指,在埃斯特拉的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

埃斯特拉把他拉起來抱住,頭埋在他胸口,感到眼眶有些酸澀。收下戒指和真的說出“我願意”是不一樣的,代表著她決定面對一個承諾帶來的所有未知。

“我們去吃飯吧,我認真的。”她悶悶地說,“我好像聞到約克郡布丁的香味了。”

“你怎麽每次害羞的時候都想著用吃飯轉移話題?”德拉科納悶地問,輕輕擦掉她眼角的一點淚花,忍不住笑她,“那要是下次不在飯前,你要怎麽辦?”

“我沒有害羞!”她反駁道,又低下頭,想起了可能已經在樓下的父母,“我想回學校之前和爸爸媽媽說這件事——他們一直只說會尊重我的所有決定,但是這一次是不一樣的。我也下定決心了呀,”埃斯特拉拿過魔杖,把德拉科胸口的一小塊水漬弄幹凈。

其實聖誕午餐還沒有好,於是德拉科陪她坐到地毯上拆剩下的禮物。其他人送來的東西大多是一些精巧的裝飾品或是完全實用的日用品,比如潘西的書簽和布雷斯的《宇宙地圖集》,埃斯特拉簡直懷疑他們是商量好的。

翻了兩頁新書,她突然想到昨晚睡前模模糊糊聽到的話。“昨天晚上爸爸說到‘三兄弟的傳說’。你還記不記得他後來說了什麽?”

“他說你在巫師族譜裏找到的伊格諾圖斯·佩弗利爾,根據很多人的說法,就是‘三兄弟的傳說’裏面最小的那個。三個兄弟各自向死神拿了一樣東西,接骨木做的強大的魔杖、能帶回死去之人的石頭和隱形鬥篷。“德拉科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了,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那就是佩弗利爾家族的三兄弟。”

埃斯特拉睜大了眼睛。確實,三件物品之一的接骨木魔杖,或者說死亡棒,命運杖,許多世紀以來,它們就一直以不同的名稱出現,通常被一些黑巫師所擁有,對外吹噓;這是賓斯教授在課上提到過的——這根魔杖的血腥蹤跡遍布魔法史,是可考證的。

所以如果幾個世紀以後的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因此相信這個故事的其他部分也是真實的,進而以它為自己的標志,野心勃勃地尋求力量,也是可能的。

她剛要開口,就發現德拉科的眉頭緊鎖。他回握住她的手,聲音一下壓得極低,“神秘人在暑假追捕波特之前的會議上告訴我們,他問過奧利凡德,他的魔杖和波特的杖芯相同,所以不能殺死對方。為此他要走了我父親的魔杖,誰知道在行動的那天晚上,連我父親的魔杖也被波特的咒語擋回來,整個變成了碎片。”

“他氣急了,當天晚上參與行動的人沒有一個逃過懲罰。他還狠狠折磨了奧利凡德,最後奧利凡德讓他去找這根魔杖——我沒想刻意偷聽的,只是我剛好在廚房,他們回來的時候我甚至都來不及上樓回房間。”德拉科的神色心有餘悸。

“但是看起來他只是想找到一根最強大的魔杖,並不像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一樣,覺得這個故事是真實存在的。”埃斯特拉意識到了其中的危險,決定到此為止,不再探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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